第(3/3)页 她从地上爬起来,发了疯似的冲上去,撕扯着把两名手受伤的战士推开,把上尉推开,把帮忙的所有人推开。 期间,她跌倒了很多次。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。 “大姐,你这是做啥?”上尉询问。 看着把人都推开,小女孩的母亲笑了,那是一种麻木的笑,无趣的笑,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污泥。 “我不要了。” “我不要这破家当了,不要了。” 笑着笑着,又开始小声的哭。 “不要了,都不要了。” 她转过脸庞,反复念叨,雨幕中,撤离的大队伍中,她的表情慢慢看不清楚,而后突然抄地上一根扁担。 对着陷入淤泥中的车子开始用力砸。 一下,两下,三下。 “我为啥要嫁给你嘞,为啥要嫁到这种地方嘞,为啥你能撇下我嘞.” 小女孩被吓傻了,怯怯的后退几步,怀中紧紧抱着大公鸡,不敢吭声。 周围,汉子无言,大悲无声。 也许,他们并不能感同身受这位大姐的痛苦,但却可以有无限的同情。 上尉叹了口气。 他脱掉雨衣,还有雨衣里面的常服,取下小女孩头顶编织袋,将军装和雨衣给小女孩换上。 上尉自己顶着编织袋。 新闻广播是黑白色,那种黑白中还夹杂着冷酷的苍白。 示范营这边,几乎所有围观的战士,都在默默流泪,拳头攥紧。 陈默深呼一口气,撇过脑袋。 这还只是新闻播放的其中一角啊,如果说刚才不明白什么情况,陈默还会抱有尽量不出事,不出动的幻想。 可看这情况。 十几万人转移,还都在泄洪区内,恐怕很多部队都要前往救援了。 包括示范营。 陈默转头看了眼方培军,老方当即会意,点点头,转身走向西校区。 他则是大步来到训练场的升旗台上。 “讲一下!” 刷! 数百名官兵直直立正,全营在此刻,意外的达到了最为统一的状态,执行力也是最高的时刻。 陈默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 他只是尽可能的压抑情绪,放大嗓门道:“具体的任务暂时没有。” “但是军区所有部队都接到了通知,刚才具体情况,我相信有不少同志也都看到了。” “大家做好准备。” “等会教导员会给大家分发纸笔,把遗书留好,泄洪区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,暴雨和后续的地震会不会造成更恶劣的后果,我无法预知。” “我不能保证能把你们每一个人带回来,更不保证我自己能回来。” 陈默心情压抑,下一秒提高声音,声色俱厉。 “要求!” 刷! 全体官兵再次立正,动作整齐划一。 “一旦接到命令,立刻机动出发,严格按照方案执行,不允许出现任何环节错误。” “同时,你们要记住,抵达灾区,第一,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最重要,第二,上级给的任务最重要,第三,才是你们。” “同志们,是否清楚?” “是!”训练场上,顷刻间爆发山呼海啸般的回应。 杀气弥漫! 威势弥漫! 或许平时营区内,各班,各排,各连之间并不和谐,明争暗斗不少。 都在争荣誉,为自己的集体谋福利。 但在这一刻,军人的脊梁就是民众最大的靠山。 很快。 方培军返回,纸笔下发,一个传一个。 数百人盘腿坐在地上,用背包垫着,沙沙沙的开始写遗书。 示范营里面老兵多,有些人写这玩意就跟喝凉水似的,手到擒来。 当然,也有像是学院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官,会比较脆弱,字还没写呢,先偷偷哭一会,再装作若无其事的给家里打电话,唠唠家常。 然后回来抹着眼泪写。 陈默前世没写过,他是机关干部,这次可以说是头一遭了。 他也想父母,想妹妹,想给家里打个电话,但是不能,全营的人都在看着。 如果这时候,连营长都表现的脆弱,那就没办法组织救援了。 他搬着马扎坐在升旗台,抬头想了想。 低头写道:“如不幸牺牲,工资存折里有两千三百六十三块,两千给爸妈,三百给小弟,他该读高中了,手里留点钱,六十三块给小妹买点糖果吧,她喜欢吃甜,不过要少吃,不要长蛀牙,要不然长大就不漂亮了,我牺牲后,请替我给家人转达一声,对不起,儿作为军人,有些职责必须去履行,而成为军人,儿从来没有后悔过。” 陈默写完,默默的折叠起来,心情没有很失落,也没有太多的感伤,也许年龄大了。 对这些反倒没有太多的感触。 无非就是遗憾,不能多陪陪家人。 写完,陈默还扭头偷摸看程东一眼,这位程连长写的比他还琐碎,都是叮嘱孩子读书的事,还有一些家庭的琐事,属于细碎叮咛的类型。 老程也发现秀才在偷懒,他倒是挺光棍,一点都没藏着掖着,还忍不住笑道:“狗日的,遗书你也想抄?自己写自己的,特么的。” 自从当了营长。 再没有听过连长骂自己,如今再一听,还挺亲切。 陈默又扭头看向医疗分队的队长刘敏,这位二十六七岁的大姑娘,写个遗书跟特么散文一样。 什么如今人民有难,军人当挺身而上,我虽是女人,但同时是军人,自是应该当仁不让叽里呱啦的说一大堆,看得陈默都感觉牙酸。 更有厉害的老兵,应该是文化程度稍有不足,遗书上面不是画圈就是画符号。 他竟然没看懂。 搞的陈默一阵哑然。 就在训练场上黑压压的人群,都在写遗书时,西校区门岗处,三辆142运输车开进来。 隔着大老远,陈默就看到头车副驾驶,老满那狗头伸出来四处看。 没等陈默过去询问。 作战值班室执勤的通讯参谋,一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。 “营长!” “命,命令到了!” 第(3/3)页